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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朝之卷
 
(五)
 
十里宮燈,雅臺茂竹,宮燈幃靜靜佇立,千百年不變不移,等待的是知交的簫琴和鳴,與亙古不變的情誼。
 
紫衫人手指撫過白玉琴弦,一點一按,一滑一落,琴音甚是輕快,曲調悠悠,便似一涓清溪潺潺,洗去人間煩憂;忽地琴音拔高,激昂慨然的緊促音節中竟隱有兵戈殺伐之意,修長優美的十指似是十把兵器,短兵交接;慢慢地,疾音漸緩,音與音之間相隔頗長,有如戰勝之人撐著疲憊的身子,終於迎向難得的和平。
 
一曲已畢,燈影下姍姍的人影也愈見清晰,一襲素衣淡若白雲,清風般的身影融於天地,只聽得來人吟道:「忘塵人,千巒披,山色一任飄渺間。」
 
帶著傲視群倫的絕代風華,顧盼之間充滿自信的紫衫人應道:「蜉蝣子,天地依,水波不興煙月閒。」
 
「嗯,」白衣人劍子仙跡道:「蜉蝣蜉蝣,不符合好友現今的身份啊!」
 
「忘塵忘塵,汝真能忘棄紅塵嗎?」華麗紫衫的疏樓龍宿不甘示弱。
 
「哎呀,我何踏紅塵?」
 
「嗯哼,吾什麼身份?」
 
劍子仙跡含蓄道:「你我心知肚明。」
 
「耶,」疏樓龍宿搖頭道:「詩號不對,要改要改。」
 
當下取過筆,微一沉吟,在紙上寫下幾字,吟道:「修道人,沾情愛,不生不滅仙道難。好友,這句送汝。」
 
劍子仙跡頓了頓,提筆在一旁寫了對句,「嗜血者,穿三界,無死無畏天地衰。龍宿,這句聊表我的心意。」
 
「哎哎,吾看不出此句是褒是貶。」
 
「你也一針見血得令我無言以對啊!」劍子仙跡一聲喟嘆:「許久未見,龍宿依然不改其毒舌本色,真叫我又是懷念,又是碎碎念。」
 
疏樓龍宿哈一聲,揶揄道:「老人家才會碎碎念,請問劍子先生汝今年貴庚?」
 
劍子仙跡閉目待數,口中嗯嗯有聲,隨即道:「真難算,簡單一點,你幾歲,我也跟你差不多了。」
 
「哎呀,男人不論年齡,這個問題跳過。倒是吾等久別重逢,怎不見汝帶任何禮物?」
 
劍子仙跡擺擺衣袖,道:「我不是帶來兩片清風嗎?」
 
「唉,道人寒酸。」疏樓龍宿嘆了口氣。
 
「非也非也,我最好的禮物就是茶藝。」
 
疏樓龍宿哈哈大笑,道:「龍宿等很久了。」
 
當下兩人燒爐煮水,沏一壺天下無雙的絕頂好茶,清清茶香,沁得兩人滿心舒暢。
 
兩人回想最後一次碰面,是在許久之前的豁然之境,之後劍子仙跡歷經聖蹤暗算,墜崖險死;再中圈套,滿身毒血;又遇異度魔界三將聯合圍剿,浴血斷臂,幸得練雲人解救,慕少艾治療接臂,復將養多時,才又生龍活虎。
 
疏樓龍宿則反噬禔摩成了不畏日光的嗜血者,實力大增,卻因嗜血者身份引起儒門天下內部爭議而辭退龍首之位,引起儒門龍首之爭,後斷然復出平定儒門內亂,重登龍座。
 
劍子仙跡喟道:「此番再見,你我又各自經歷了許多。」
 
疏樓龍宿薄吐水煙,一聲輕笑:「人生漫長,與其平淡而過,不如有起有落,才不枉華麗的一遭。」
 
「嗯,看來華麗的疏樓龍宿不甘寂寞,既然你這麼說……我手邊正好有件美差,想邀你一同探探。」
 
疏樓龍宿眼裡精光一閃,道:「久違的腹黑,汝套吾的話?」
 
「沒啊!」劍子仙跡一臉正經,「我料你無所事事,又擔心你在儒門天下悶壞了才特地找事供你消遣,此等友情表現,好友怎可扭曲我的美意?」
 
疏樓龍宿哼了一聲,道:「舌粲蓮花,伶牙俐齒,汝好深的功力!」
 
「耶,要進步,總也得有勢鈞力敵的練習對象。」
 
「汝意有所指。」
 
劍子仙跡道:「耶,我說的是誰?」
 
「哈,也罷。」疏樓龍宿啜口茶,道:「汝所言何事?」
 
「你聽過『幽明天境』嗎?」
 
「中原南方素有人間桃源之稱的無紛爭地帶,怎麼?」
 
劍子仙跡道:「所謂無紛爭地帶嘛,只怕是外人不明就裡的片面認知。幽明天境前境主無為天在許久前因境主傳位問題被自己的弟子所害,境中勢力一分為二,分別為大弟子厲不敗建立的『不敗門』和二弟子南歌晏的『南歌世家』,不久厲不敗滅了南歌世家,統一幽明天境。」
 
疏樓龍宿喃喃:「南歌,南歌?」
 
「如何?」
 
「沒有,只是想起一些事。」疏樓龍宿頓了頓,道:「幽明天境之事略有耳聞,不過吾知道的並不多。倒是人家統一門派,又干汝何事?」
 
「若他們只欲自立苦境一角,衝著人間桃源的名號,咱們倒可無事前去一遊;壞就壞在聽聞厲不敗統一幽明天境後,意欲勾結各方門派,行蠶食中原之舉。」
 
疏樓龍宿哦一聲,道:「原來是劍子急公好義的惡性發作,甫養好傷便閒待不住,趕著替中原出頭。」
 
「耶,龍宿此言差矣。」劍子仙跡拂塵一擺,道:「目前中原正值多事之秋,各正道人士無不援手相助對抗異度魔界,怎耐再插上幽明天境此花?」
 
疏樓龍宿紫扇輕搧,搖頭道:「所以吾說汝一步紅塵,便再難抽身;汝這種個性,吾倆真無逍遙之日。」
 
「哎呀,我們久未一起行動,此番正是好時機。」
 
「就直說汝想拖吾下水吧!」疏樓龍宿嘆道:「誤交損友,難敵道貌岸然底下的腹黑算計。」
 
劍子仙跡為他重新斟上一杯茶,笑道:「喝茶喝茶,順心消氣。」
 
疏樓龍宿轉了轉茶杯,道:「幽明天境統一早是許久之前的事,若照汝所言,怎地遲遲不見其有所動作?」
 
劍子仙跡道:「這便是吾不解之處,因此萌生前往了解的念頭。」
 
疏樓龍宿扇柄在桌上敲著,道:「吾第一次聽到幽明天境的名字是在初登龍首時候,那時吾的對手雁輕鴻蘇懷河師徒敗後不久即被暗殺,後經暗線消息指出有可能是幽明天境所為。」
 
劍子仙跡奇道:「儒門天下之人怎會與幽明天境搭上關係?」
 
疏樓龍宿沉吟道:「多半是雁輕鴻與幽明天境有所協議,待蘇懷河搶得龍首之位,便暗中協助幽明天境入侵中原之事;後來蘇懷河敗退,我猜他們因此滅口以絕消息外漏。」
 
「既然有此前因,料想堂堂儒門龍首定然有所動作。」
 
「哦?什麼動作?」吐了口煙。
 
「這個問題真是難倒劍子,」劍子仙跡搖頭道:「蛔蟲在你肚裡都會迷路,我怎麼想得出你下的棋?」
 
「耶,好友太謙,蛔蟲在汝肚裡才會因視線不良而看不到出路,汝吾半斤八兩,誰也不贏誰。」
 
劍子仙跡哈哈大笑,道:「既然有共識,便擇日起程吧!」
 
 
*****
 
 
青綠巍峨的群山矗立,一條形若長蛟的靛藍江河沿山環繞,怒濤翻騰,發出震天的轟隆聲,有若千軍萬馬奔騰,撼得人心生敬仰。開闊的天一碧如洗,襯得青山更顯豔綠,朵朵白雲飄浮在濃烈的藍綠色彩之間,停留不願離去。
 
幽明天境,地上絕色,人間桃源。
 
俯瞰全境的拔天主峰上,一座城莊建立其上,灰白石牆繞山一周,像是峰上戴了一圈白珠項練;莊門是巨大的紅柱牌樓,上書「不敗門」三個大字,兩柱上漆了雙蛇圖騰。
 
主莊東方角落有間木房,雖然外觀簡單潔致,立於一眾大氣壯偉的城莊建築中卻顯得格格不入。
 
一名女郎站在樹蔭底下劈柴。那女郎體態修長窈窕,四肢纖長,著的是男女皆宜的玄黑勁裝,更襯得肌膚雪般淨白;長髮攏成一束繫於腦後,作的是男子打扮,卻掩不住照人的容光,一雙眸子尤其清澄純淨。
 
她右手揮舞著一柄生鏽彎刀,手腕翻轉,彎刀掄出一圈圈銀光,竟像活了起來。左手拿起一截木柴高高拋到空中,銀光掃過,木柴登時被削成四份,落在地上。
 
女郎蹲下檢視,見四份木柴切口平整,原本圓圓的截面不多不少正好分成四分之一,大小相同。女郎顯然甚是滿意,自顧自嗯了一聲,又拿起一截木柴上拋,彎刀一揮,又是整齊的四份,當下不再檢查,將木柴接二連三丟上空中,銀光閃爍,一時間滿天柴雨,木屑紛飛。
 
飛柴無眼,一根削好的柴打到木屋旁一塚新墳的墓碑,女郎啊的一聲,一時間沒想到石頭比木柴要硬得多,忙上前觀看墓碑有無損傷。眼見無事,伸手在碑上輕輕拍拂,歉然道:「笑大叔,打到你了真對不住。」蹲在碑前,雙眼盯著碑上「笑不枉之墓」五字出神,一時間悲從中來,眼眶逕自溼了。
 
女郎趕緊抹了眼淚,起身將柴薪排排堆好,一會兒廚灶雜工自會過來搬取。忽地聽得一聲沉鐘大響,那是莊裡召集的訊號,女郎走到木屋旁自缸裡舀水洗淨雙手,揩去額上薄汗,前往主莊。
 
議事堂裡,門主厲不敗坐在上首,身旁是關月、雲楚兩名貼身護法,下首是幾名得力門生。
 
厲不敗擁有一雙銳利冷酷的眼睛,只聽得他說道:「近日來下屬呈報,山裡常有外人闖入,可有此事?」
 
掌管武執巡守的門人道:「有的,那人不曾侵入莊內,只是在莊圍以外遊蕩。」
 
「那人是男是女,長什麼模樣?」
 
「呃,這個……」武執支吾道:「不、不曾和那人打過照面,屬下……」
 
「不知道,是嗎?」厲不敗冷冷道:「好哇,堂堂不敗門竟連個外來者也捉不到,真是好大面子啊!」
 
武執惶恐跪下,「屬下知錯,屬下一定更加強巡邏,以護莊門!」
 
厲不敗冷哼一聲,不理會他,逕自問另一人:「可有任何『無為醫譜』的消息?」
 
聽見「無為醫譜」四字,女郎心中一動,面上卻沒有絲毫表情。
 
那人搖頭道:「稟門主,沒有。」
 
「再繼續追查。」
 
「是。」
 
眼下再無要事,厲不敗遣退眾人,卻對女郎招了招手:「妳留下。」
 
厲不敗手指在椅子扶臂上輕敲,道:「我有個任務派給妳。」
 
「我不接殺人的任務。」
 
厲不敗淡淡道:「怎麼,妳沒殺過人嗎?那妳怎麼還會留在莊裡?」
 
女郎臉色刷地慘白,雙手攢緊拳頭,眼裡一陣波動,閃過憤怒和難過。
 
「別忘了妳頂替的是笑不枉的位置,那就得接受我指派的任何任務。再者若妳不服,我的藥丸可不養閒人,還是妳不知道『散天華』發作時的痛苦?算了算,一個月也快到了。」
 
女郎咬了咬唇,轉身衝出議事堂。厲不敗冷哼一聲,心道:「當初若非南歌晏言道只有妳能找到醫譜,我早送妳到陰間一家團員去了。等著吧,『散天華』一旦發作,妳會過來求我的。」
 
 
***
 
 
女郎一路疾奔,想快點回到木屋,那個不敗門中最令她安心之所。突然一個男人衝出擋在前頭,大聲說道:「哎呀,看看,這不是南歌絕唱嗎?嘖嘖,南歌妹子,妳這麼急沖沖的想去哪兒?」
 
那男人身著一式一樣的玄黑勁裝,胸口繡著蛇形圖案,背上一把大刀。他身後另有兩名不敗門人,見他擋在前頭,便分別立到女郎身後將她圍住。
 
女郎南歌絕唱瞪著他,冷冷道:「滾開!」
 
那男人笑道:「別這樣嘛,咱們聊聊啊!」
 
此處正是不敗門人來人去之處,男人又故意大聲說話,登時引來不少人圍觀。那男人一雙眼賊溜溜地在南歌絕唱身上打量,嘴巴閉不住,嘖嘖道:「真是個美人胚子,瞧這身段……笑不枉生前只怕夜夜抱得不亦樂乎,欲仙欲死吧?真他媽的好豔福啊!」
 
南歌絕唱怒火上湧,喝道:「閉上你的狗嘴!不許污辱笑大叔!」
 
男人色瞇瞇地看著她,道:「連生氣都這麼美麗,笑上一笑只怕不敗門裡的人全拜倒在妳裙下啦!妳怎麼不笑一笑?」
 
「割下你的腦袋或許我會考慮。」南歌絕唱眸若寒冰,冷道。
 
「哎唷好辣好夠味啊!不如咱們比劃比劃,瞧是誰割下誰的腦袋。」眼睛在她胸上一溜,嘿嘿笑道:「不過這麼好看的腦袋割下可惜,哥哥我大發慈悲,割妳腰帶便啦!」
 
一番淫濊污語只聽得圍觀之人哄堂大笑,不敗門多是奸邪份子,做事毫無道德約束,竟無一人出來阻擋,人人等著看好戲。
 
男子拔出背上大刀,笑道:「南歌妹子妳用什麼兵刃?沒有也不要緊,妳一個香吻便能打敗我了。」
 
人群裡有人大喊:「李王八你好樣的,油腔滑調,你窯子裡練的?」眾人聽了又哈哈大笑。
 
姓李的回道:「窯裡的姐兒也沒咱們南歌妹子漂亮啊!」轉過頭來說:「好妹子,妳……」一語未畢,突然一道銀光朝自己頭上掃來,竟快得眨眼難及。他叫了一聲,堪堪低頭避過,卻見空中有髮絲飛散,額前頭髮已給銀光削了去。
 
這一下來得突然,四周笑聲頓去,只見南歌絕唱木著一張臉,雙手各握著一柄彎刀,刀身極曲,有若彎月。她雙腕不停轉動,將彎刀使得有如兩面銀盤,咻咻風動。
 
姓李的給她搶了一著,臉上面子有失,喝道:「兩把刀也抵不過我這把。」大叫一聲,一刀劈來。
 
南歌絕唱練的是短兵刃,最適近身攻擊,當下不避反迎,足下輕點閃過刀勢,右手彎刀削了過去。
 
一般刀法不脫劈、砍、刺、撩、抹、攔、截、挑幾式,多是一刀到底,不若劍法靈動,走勢也較為大開大閤,往往一刀不中,變招更費氣力。南歌絕唱的雙彎刀卻無此缺點,刀身既輕,弧若彎刀,柄端有兩個圓扣,扣在姆指上,使起來便是在畫圓,一刀落空,刀身卻會順勢回削,令人防不勝防。
 
李姓男子回手一擋,南歌絕唱左手刀又削了過來。便聽得噹噹噹噹連響,李姓男子攻勢出不去,才閃過右手刀,左手刀馬上接頭迎來,一連貫只堪招架,不由得暗暗叫苦。反看南歌絕唱雙刀使得行雲流水,毫無窒礙,一雙素手反轉之間只剩兩朵如雲般的白影。
 
眼見李姓男子要招架不住,南歌絕唱身後那兩名男子大喝一聲,也上來助陣,使的各是拳與劍。
 
南歌絕唱心知以一敵三於己大是吃虧,須得速戰速決,當下身影一變,有若一隻白紋黑蝶叢間飛舞,翩然閃過刀與劍,銀盤下削,削過使拳的手腕,只見一道紅瀑沖天而起,使拳的慘叫一聲,退離戰圈。
 
南歌絕唱一眼辨知使劍的武功比李姓男子低,當下再拿他開刀,左手刀呼地削去。使劍的一劍掃去,噹地一聲擋住左刀刀勢,劍身一轉,直刺南歌絕唱面門。
 
只聽得人群中有人喊:「啊唷,要畫花臉啦!」
 
卻見南歌絕唱右刀迅速格住長劍,形成雙刀夾劍之態。李姓男子見機不可失,掄刀就往南歌絕唱腰帶撩去。
 
南歌絕唱纖腰一擺,那一刀馬上換人挨,使劍的下身一涼,褲已落地。眾人哄笑中,南歌絕唱雙刀前推,使劍的一驚,鬆開長劍,金屬磨擦出點點火光,銀光一動,使劍的但覺頰上一冰,趕緊伸手去摸,鬢角卻已給削得精光。
 
李姓男子見幫手退場,當下孤注一擲,雙手高舉長刀,大叫一聲劈往南歌絕唱。南歌絕唱雙刀相交,鏘地格架住頂上長刀。突然耳聞呸地一聲,李姓男子竟趁三刀交架之時吐出一口濃痰,往南歌絕唱臉上射去。
 
南歌絕唱皺眉閃過,李姓男子迅速鬆開長刀,趁她不備之際衝上前去,雙手抓住她手臂。眼見得手,獰笑道:「媽的賤格!潑辣得什麼似的,看老子一親芳澤!」湊起嘴往她親去。
 
忽然頸上一痛,南歌絕唱的臉還有一尺遠,李姓男子的脖子上已讓雙刀的圓弧刀身環架住,刀身壓入頸中幾分,已見血絲。
 
原來南歌絕唱的彎刀是雙向刃,刀背上亦開了鋒,只消雙手一絞,李姓男子馬上要人頭落地。
 
李姓男子看著她冰清的眼眸,氣燄全失,陪笑道:「南歌妹子……」南歌絕唱將刀子內壓幾分,李姓男子馬上改口:「不不不,南歌姑娘,南歌姑奶奶,妳大人有大量,手下留情……我、我跟妳說著玩的,別當真,別當真啊!」
 
南歌絕唱手中刀壓得他跪了下來,李姓男子全沒了方才的男子氣概,只是不斷賠不是。
 
「你罵我笑大叔,我絕不饒你,舌頭伸出來!」
 
「姑奶奶,別……別啊……」
 
南歌絕唱雙手使力,道:「你不伸出舌頭,我就割你的脖子!」
 
李姓男子雙目迸淚,道:「不要割脖子,我伸,我伸!」吐出一截紅豔豔的舌頭。
 
南歌絕唱挪開一刀,另一刀仍架在他脖子上,將刀刃舉在舌頭上方。心中一陣猶豫,又見李姓男子涕淚縱橫,模樣甚是可悲可憐,便想放過他,然轉念一想:「若今次我放過了他,其他人還當我好欺負,難保以後不會有人和他一樣來尋我麻煩;再者笑大叔豈容得他如此污蔑?看來還是得殺雞儆猴一番,省得日後不得安寧。」於是刀鋒一落,將他舌頭削下一截。
 
這幾下打鬥結局只看得眾人目瞪口呆,李姓男子殺豬般的嚎叫聲中,鮮血汩汩染紅了地上黃土。
 
南歌絕唱回到木屋,拿布巾將刀上血跡拭去,走到墳旁坐下,大大喘了口氣,低聲道:「笑大叔,絕唱容不得人家侮辱你。」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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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羿子涵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