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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五)
 
荒山曠野之中,陽光透過濃密葉隙,映射在草地上成千絲萬點金黃。有樹葉為蔭,徐風為涼,夏末的炎熱倒不如何熬人。
 
身上香氣在白天銳減,花獨照知道日間行動較為保險安全,但有鑒於之前讓翁白頭尋出行蹤,此次特地在內衫縫上她數日來研究出的凝香粉,由七種藥材和七種花粉提煉而成,可中和掩蓋身上異香。然而此物只在日間和新月香氣較淡時有效,一到弦月異香是如何也藏不住,更遑論月圓之夜。
 
為了不再傷及無辜,為了渴望的未來,無論如何不能龜縮在豁然之境過著自私的逍遙日子,徹底解決問題,才是追尋自由的開始。
 
「所以妳身上異香在白天淡不可聞,夜晚則隨著月之陰晴圓缺而有濃淡之分?好個奇妙的特性。」劍子仙跡走在花獨照身邊,聞不見那股沁人心脾的獨照花香,與之前夜裡隔了老遠香味仍縈然不散的情況大相逕庭。
 
「欸……我說劍子仙跡,你太閒了嗎?」
 
「喚我劍子即可。」
 
花獨照奇怪地瞥了他一眼,「你沒事跟著我幹嘛,難道不用打坐悟道參天嗎?」
 
拂塵輕揚,劍子仙跡說道:「所謂道者,非是靜坐思考而能領悟;必是觀世態,嚐冷暖,才得體會。」
 
「哦,那麼你跟著我能悟到什麼?如何設置陷阱?」
 
「是如何不被陷阱設計。」
 
花獨照哈哈大笑,清脆爽朗的笑聲和樹葉婆娑聲交織在一起,悅耳動人。傳染似的,劍子仙跡亦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 
花獨照笑了一會兒,喘口氣,道:「這不會是真正原因,你還是照實說來吧。」
 
劍子仙跡頗為訝異,道:「我看來別有居心嗎?」
 
「你背上長劍。」花獨照瞅著他,杏目含笑,一臉精乖之色,「如果你只是個不問世事的單純隱客,長劍於你無用,不是嗎?既然身配武器,總不是拿來削柴刨土種花吧?」
 
「呃,出門在外,總得一器防身。」
 
花獨照眼珠子滴溜溜一轉,道:「哦,那是什麼場合需要防身呢?」
 
劍子仙跡嘆了口氣,心想再說下去只怕令她質疑,倒不如坦誠其意,便道:「閾血毒之謎,背後人動機。」
 
花獨照臉色倏地一變,「你……你要調查?」
 
「是。既然妳欲前往海東秋涼,咱們正好順道,路上也有個照應。」加上她能解無人可解之奇毒,是非好好觀察不可。
 
「我先提醒你,」花獨照說道:「和我同去也許會有危險。」
 
劍子仙跡挑眉道:「哦?什麼危險?」
 
花獨照咬了咬唇,道:「我有仇家在追查我的下落,若他們見你和我一起,怕會對你不利。」
 
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。她知道無爭山莊的人在海東城和秋涼里定有埋伏,只不知相隔日久,他們是否仍固守舊處。
 
「哈,那也得看他們是否有此能耐。」語氣中極是自信。
 
花獨照問:「你武功很好嗎?」
 
「不高不低,尚可自保。妳呢?」
 
花獨照一笑,道:「輕功尚可,足可逃跑。」
 
「哈哈,那麼何懼之有?」
 
花獨照心中還是不願有無關之人捲入其中,認真道:「既然勸不了你,那麼你可記好,萬一有個什麼不對,你便不用管我,速速退離,知道嗎?」
 
劍子仙跡心中微微一動,見她言語真摯,大有摒人在外不願他人插手之感,心付:「是什麼人讓她如此忌憚,與下毒之人會有關係嗎?」沉吟不應。
 
兩人並肩前行,皆一身飄逸白衣,皆一身清新雅然,宛若天上降下的兩片祥雲,為四周添了一股非凡不俗。
 
 
 
行經一線湖岸,非村非鎮,湖邊卻有不少遊人,放眼望去,所到者多為男女相攜,神態親密,明眼即知乃情人夫妻之屬。湖旁有一處簡雅茶棚,劍子仙跡說道:「咱們歇歇腳吧。」兩人在空桌旁坐下,小二立時送上一壺茶水和幾樣鮮果細點。
 
往湖泊望去,只見湖圍極長,湖心處飄著一罩薄霧,瞧不見遠處對岸;沿著湖岸生著一排排獨莖花卉,像是天然圍欄。
 
花獨照忍不住靠近細看,只見花身半圓似蓮,中央好幾管花蕾呈衝天之姿,最外圍的花苞已綻,開出來的形狀卻像百合,淡淡的紫藍色,婀娜風情令人移不開目光。讚道:「麗湖配好花,卻不知湖為何名,花為何名?」
 
一旁小二聞言答道:「此湖名叫『念嬌湖』,說是湖吧,其實它大得像海,不知盡處。湖面上終年飄著白霧,船划進去是會迷路出不來的,姑娘可千萬別嘗試。」
 
花獨照笑道:「我不會,你再繼續說。」
 
「嗯,這湖有個傳說,相傳曾有個仙女下了凡和人間男子相愛,天界不允許,遂將仙女帶回天界。那男子在湖邊日夜等待,聲聲喚著那仙女的名字,仙女卻再也沒有回來;後來男子染病死了,有人看他癡得可憐,便將他葬在湖邊,後來人們便稱此湖叫念嬌湖了。」說得順溜,想來不乏遊人相詢。
 
花獨照對一旁的劍子仙跡道:「嗯,仙女,是你本宗的。」
 
「呃。」
 
小二又道:「這花喚做『粹情花』,聽說是從那男子墳上長出來的,不知怎地生滿了湖周。粹情花大家又叫它定情花,據說只要情侶共握一株粹情花許願,便能成為鴛鴦眷侶,情感堅定不移。」
 
「粹情粹情,純粹之情,嗯,好美的名字,好可憐的故事,好癡的人。」花獨照轉頭問劍子仙跡:「為何仙女和凡人不能相愛?」
 
「嗯,既已成仙,自然是看淡了七情六欲。道門仙人動情,無異是廢功自毀之舉。」
 
花獨照皺眉,「既知不能動情,又為何動情?既然愛上,又為何離去?」
 
劍子仙跡道:「或許她是天界一位很重要的人物。如果她是月神,因貪戀人間而忘卻月昇月落,那麼天界人間失序,豈不是因私廢公?」
 
「一旦動情,又要捨情,誰能辦得到?離開心愛之人,想必是人間至痛。」花獨照嘆了口氣,心中微微感傷,倒不真是如何難過。
 
「佛道之途,便是要堪破紅塵情緣,以求清心。世俗擾人,不可自擾。」
 
「所以你們是不能成親的?」
 
「嗯。」
 
花獨照眨了眨眼,道:「可若不小心動了情那又如何?」
 
劍子仙跡淡然道:「修行百載,心如止水不起波瀾,動情二字談何容易?」
 
花獨照忍不住好笑,道:「嘿,怕是死水一灘,風過無痕;落雪成晶,鴻過不留跡。」拿起清茶喝了一口,偷偷道:「這茶倒不如你沏的好喝。」說著吐了吐舌。
 
「劍子仙跡的茶藝天下無雙。」
 
花獨照刮了刮臉頰,說道:「誇口。」拿起細點咬了一口。
 
 
 
海東城,昔日的珍珠大鎮,今天的空寂死城。劍子仙跡和花獨照到達此鎮已是幾日後的入夜時分,滿天黑雲遮蔽了月光,四下黑暗,闃其無人的街道一片死靜,夜風刮得廢屋門板吚呀作響,空氣中飄漫著淡淡的植物腐臭味,全城籠罩在沉重陰森的氣氛之中。
 
劍子仙跡第一次聞到閾血毒屍散發出來的異臭,低頭見花獨照一臉滿不在乎,不知是沒聞到還是習以為常。隱約嗅到一絲香氣,卻是她身上的獨照花香,精神一振,那股臭味也不怎麼嘔人了。
 
花獨照小心翼翼地舉步走著,抱怨道:「月光給遮著了,好難識路啊!」身處寂靜的空間,不自禁地壓低聲音。
 
劍子仙跡真氣飽滿渾厚,夜能見物,並不覺得如何難視,聽得她這麼一說,便道:「咱們找個照明之物。」
 
兩人走進一間民房,四下尋找油燈,忽聽得碰喇一聲響,花獨照唉叫一聲,劍子仙跡忙問:「怎麼了?」
 
花獨照語帶痛楚,道:「沒事,我撞到東西了。」
 
劍子仙跡見掛在牆上的神主檯上有個燭台,燭台上一根手指長短的蠟燭,拿起一旁的火揩子點上火,民屋一角亮了起來。花獨照一手揉著額角,燭光下如夜明珠般明亮的小臉苦皺著,咕噥道:「疼死我了。」
 
劍子仙跡將燭台遞給她,她問道:「那你呢?」
 
「我看得見。」
 
「會武功的人真方便。」
 
正要走出房子,咚的一聲,行在前頭的花獨照身子倏然往前撲倒,劍子仙跡眼明手快,大步一跨,一手接住半空中的燭台,一手扶住花獨照的身子。
 
「嘿嘿,我忘了這裡有門檻。」花獨照歉然傻笑。
 
劍子仙跡哭笑不得,再度將燭台交到她手上。頓了頓,又轉回民房取過火揩子,以免她打翻了燭台。
 
花獨照吁了口氣,提起精神道:「好了!咱們分頭尋找此鎮的飲用水井吧!」
 
「妳確定要分開找?」劍子仙跡遲疑地看著她。
 
「當然!」花獨照理所當然地說道:「節省時間啊!」看了看四周,道:「我往北走,你往南走,咱們繞著這城走上一圈,在對頭會合。」
 
「嗯。」
 
兵分兩路。劍子仙跡走了幾步,忍不住回頭看去,花獨照的背影籠罩著一層光暈,朦朧柔美,以穩定的速度慢慢遠去。暗自期望她能小心點,劍子仙跡亦朝前走去。
 
花獨照一路警戒前行,走到盡處,右轉又是一條街道。放輕腳步,除了在如此安靜的處境下任何聲響都顯得刺耳外,她還擔心無爭山莊的人馬仍滯留此地。
 
不過擔心顯然是多餘的,這兒連隻小貓都沒有。
 
驀地,右方遠處出現一道白影。
 
猝然之下,花獨照突感一陣寒意,全身血液像是凝結成冰,動彈不得。
 
那道白影緩緩往前移動,凝神一看,白影手上一物,像佛塵,背上一物,像長劍。
 
「劍子?」
 
花獨照渾身都軟了,背上涼快,原來是嚇了一身冷汗。撫著心口,自言自語:「嚇死了,還以為見鬼呢!一身白衣夜裡看來真可怕。」
 
繼續往前,沒任何可疑之處。來到約定的會合點,未見劍子仙跡,花獨照四下張望,忽然想道:「道士怕不怕鬼呢?」
 
一個念頭自心底冒出,花獨照揚起一抹賊笑,躡手躡腳躲到一處成堆的木柴後頭蹲了下來,吹熄燭火,打算也來嚇嚇劍子仙跡。
 
一盞茶時間過去,他還沒來。
 
一刻鐘時間過去,腳麻了,還是沒來。
 
「搞什麼,怎麼那麼久?啊,難道是遇上無爭山莊的人了!?」思及此,身子像彈簧似地迅速彈起,一轉身,背後竟站著一個人。花獨照嚇得驚叫半聲,半聲在看清對方面孔之後吞進喉嚨。
 
劍子仙跡似笑非笑地望著她:「妳躲在這兒做什麼?」
 
花獨照喘了口氣,跺腳道:「你幹嘛站在後面嚇我!」
 
「咦,是誰嚇誰?」
 
「自然是你嚇我!你瞧我嚇得連燭台都掉在地上了。」彎身撿起燭台,劍子仙跡重新點上火,光亮綻開在兩人之間。
 
「你站在我後頭多久了?」
 
劍子仙跡泰然道:「從妳吹熄燭火之後。」
 
「那你怎麼不出聲?」
 
「我以為妳發現了什麼所以躲在這兒偷偷觀察,如果我出聲壞了妳的事那該怎辦?」
 
花獨照扁扁嘴,咕噥幾聲。
 
「哈。」劍子仙跡輕笑,道:「來吧,我找到水井了。」
 
 
 
水井便鑿在城鎮中央,井口上方搭了一個小遮雨棚。
 
劍子仙跡說道:「這個應是供應鎮上普通居民的水井,多半在富有人家宅裡也會鑿有自用井。」
 
花獨照俯望井底,一片漆黑什麼也瞧不見,提起丟置在一旁的木桶,桶上橫杆繫著一條繩子,連結遮雨棚下方的絞索。她將木桶丟進井裡,潑喇一聲,然後是木桶叩著井緣的聲音。
 
她拉著繩子左右晃動,直到繩索那端重量夠了,劍子仙跡便搖著絞索將木桶拉起。
 
木桶盛了半桶的清水,花獨照捧著木桶,將臉湊到桶裡嗅聞。
 
劍子仙跡道:「小心點,可能有毒。」語氣頗見關心。
 
花獨照在桶裡嗯了一聲,抬起頭皺眉道:「無色無味,無法確定是否有毒。」
 
「那該如何是好?」
 
「喝了它就知道了。」
 
劍子仙跡見她不似說笑,嚴肅道:「此事不可輕率,妳千萬別胡來。」
 
「我沒說我要喝。」花獨照說道:「我的體質不畏毒,任何毒物皆對我無效,所以我喝了也檢查不出什麼。」
 
見她盼望地看著自己,清澄的大眼無邪純然,劍子仙跡暗叫不妙,背過身子說道:「那麼將水存入瓶子帶回豁然之境,咱們再另想他途。」
 
花獨照繞到他面前,認真說道:「倘若這水沒有毒,那不是還得再多跑一趟?不如此時便證明它是否有毒,若不是也好再就近調查。」
 
「我想龍宿可以當試驗品。」
 
轉身欲走,花獨照拉住他的衣袖,笑道:「別擔心,我有解藥啊!等我取得毒血之後,馬上幫你解毒,不會有危險的。」
 
她笑得愈甜,劍子仙跡心裡就愈毛。
 
龍宿啊龍宿,我真希望你也在此。
 
花獨照瞄了他一眼,嘆口氣低聲道:「若非我不畏毒,這水該是我來喝的。」
 
見她神色黯然,劍子仙跡無奈道:「唉,我喝。」
 
「真的嗎!」花獨照笑逐顏開,臉色轉變之快足可媲美翻書。
 
「我有種被騙的感覺。」
 
花獨照笑道:「哎,別這麼說啊,若不是體質的限制,我又怎會要你冒險?」
 
「好聽話收起來。」劍子仙跡頗感無言,「就算妳可以試,最後還是會由我出線。」
 
花獨照嘻嘻一笑,拉他在一旁坐下,將木桶遞過。劍子仙跡仰頭飲了一口水,花獨照問:「如何,有什麼味道?」
 
劍子仙跡搖頭,「和普通清水一般,沒什麼特殊之處。」
 
花獨照嗯一聲,一瞬不瞬盯著他,不容錯過任何可疑反應。
 
過得片刻,劍子仙跡忽然腹部傳來一絲抽痛,慢慢加劇,接著劇痛如海浪一般一波一波襲來,痛一陣歇一陣。
 
花獨照見他臉色有異,忙道:「有反應了?」劍子仙跡點頭。
 
她趕緊取出小刀和空瓶,扶著他的左掌,道:「有些疼,忍著點。」小刀在他食指上劃開一口,鮮血流出,植物腐味跟著擴散。將流出的毒血注入空瓶,眼見足夠,按住他手掌止血穴道,另一手掏出青瓷瓶,在傷口處倒出一些止血藥,流血立止。
 
花獨照在傷口上輕輕吹氣,劍子仙跡感到一陣涼癢,她拍手笑道:「好啦!大功告成!」
 
「事情不能只做一半。」他提醒。
 
「我知道。」花獨照伸手入懷裡要取出解藥,突然臉色一變,雙手在身上摸來拍去,慘然道:「我……我……忘記帶解藥出門了。」
 
劍子仙跡驚駭道:「妳別開玩笑。」
 
花獨照慌道:「這、這毒有三天的緩衝期,咱們快回豁然之境,應該還來得及。」
 
劍子仙跡啊的一聲閉上眼。豁然之境至海東城有五日路程,憑他輕功三日內回去是沒問題的,但此毒令他四肢發僵,提不起真氣,頹然想道:「劍子仙跡今日畢命於此。」對花獨照倒沒有責怪之心,只遺憾未能真正了解她身上謎團。
 
一股清香鑽入鼻子,他心中一動,睜開眼想告訴她不用內咎,卻見那張清麗容顏笑得古靈精怪,「騙你的!」一顆藥丸塞入嘴裡。
 
劍子仙跡一愣,藥丸散發出和花獨照身上一樣的香氣,他咬碎吞下,腹部立時湧出一道舒服的清涼,溫柔地消解劇痛。又驚又訝地吐出一個字:「妳……」
 
「我怎麼?」花獨照一臉精乖頑皮,「我很可愛,我很迷人,我很厲害,」說一句湊近他的臉一分,「你喜歡上我了嗎?」
 
劍子仙跡愕然注視著她近在咫尺的嬌顏,被她率直的話語嚇得倒抽一口氣,腦子裡亂得想不出一句話。
 
花獨照噗嗤一聲,後退三步,笑得好不得意。
 
劍子仙跡收攝心神,搖頭嘆息:「妳是在報復我方才嚇妳嗎?」
 
「說報復多難聽。」花獨照把玩著一綹青絲,「投桃報李,禮尚往來,人生才有樂趣呀!」
 
劍子仙跡哭笑不得,無言以對。
 
「好啦,要的東西拿到了,咱們走吧。」一時笑得太過火,忘了無爭之人在暗處虎視眈眈,心想早一刻離開是好。
 
「嗯。」劍子仙跡站起,兩人並肩出城。
 
 
 
方離城數哩,行於道徑,四周盡是參天大樹,一片靜默。閾血毒滅城之後,附近的動物本能地遷居了。劍子仙跡靈台明清,忽覺周圍氣氛有異,空氣中有第三者的氣息。
 
花獨照亦察覺了,無爭之人身上的味道。
 
兩人互視一眼,花獨照眨眨眼,道:「這麼走挺無趣的,咱們來比試一下,看誰先回到……那裡。」不說出豁然之境的名字,擔憂他們尋線找上。
 
「甚好。」
 
毫無預備的,兩人像弓箭同時急射而出。就在此時,天空響起一聲尖銳的笛聲,嗶哩哩哩哩,遠遠傳了出去。
 
劍子仙跡大步一邁便馳前數丈,雷霆之姿,閃電之速,刮起樹上地下落葉,呼地衝天而起;花獨照身形輕靈,前進之間不見塵土揚起,足不沾地,宛若一朵受勁風吹動的白雲,身上的藍色是她的天空。
 
花獨照輕功不俗,比之劍子仙跡的數百載根基卻大為不如,雖藉口比試,劍子仙跡並未逞功超前,反而與她齊頭並進。
 
花獨照不知他功力深厚,又聽他自言武功普通,心想需得支開他,以免無爭之人對他出手,喊了聲:「分道!」身子急拐,往左方而去。
 
劍子仙跡大吃一驚,剎時明白她心中所想,叫道:「不可!」跟著左拐,已慢了她數丈之遙。便在此時,前方又響起尖銳笛音。
 
花獨照疾奔,忽然前方落下兩道人影攔道,一人叫道:「藥人妳今夜難以走脫!」
 
花獨照手裡扣了兩把銀針,白袖一揚,銀點爆射而出,那兩人手執長劍,急急防衛,將銀針打落在地。一人橫劍前掃,阻住花獨照去路,另一人道:「小心,不可傷到藥人!」又兩人自樹上躍下,四人將她合圍在中心。
 
「以多欺少,不公平啊!」
 
「捕拿妳需要什麼公平?」
 
花獨照只想速速擺脫,不願與之糾纏,當下做了個撲右的動作,趁眾人上當之際,足下一點,已躍上半空,欲藉樹遁。不料上頭竟有埋伏,兩個無爭門人分執一張大網,當頭罩下。
 
花獨照啊唷一聲,半空中無從借力,已被兜入網中。
 
 
 
【筆者按:此處粹情花在現代原稱愛情花,是文章中出現的花品中唯一真實存在的,只是名字我加以改動。愛情花,又稱紫花君子蓮、尼百合、百子蓮;花相盡力描寫了,怕寫得不好,有興趣的大大可以上網搜尋,可以看見照片(真的很美啊)。花語是愛的來臨、浪漫的愛情、戀愛的造訪。】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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