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八)
 
從未想過,甚至不願去想自己會有回去的一天,此時,她卻自動搭上往無爭山莊的車。
 
花獨照靜靜坐著,和一群驚惶失措的少女面面相覷。偶爾她還是得裝出一副害怕可憐的模樣,否則只怕啟人疑竇:這女子怎地如此處變不驚,不尋常。
 
然而假裝歸假裝,裡頭還是摻了些許真正的情緒,不安,心悸。她可不希望在風陸鎮與劍子仙跡的相處是最後一面,總眷戀著待在他身邊時的溫暖美好。
 
只是此間困惑卻不得不解。她離開後,無爭山莊除了下毒逼她現身,還暗地裡進行了什麼?驀地想起前幾天晚上爺爺的囑咐,要她解毒後隨即離城,勿再插手他事。
 
所謂他事,莫非指的是俘綁少女之事?
 
馬車行了幾日,已由崎嶇顛簸的搖晃變為緩暢速行的平穩,她知道已到了千草原,佈滿珍希奇罕花草的千草原,猶記得月下獨照是爺爺上千草峰時發現的。車輪行進間帶起一股泥土鮮草味兒。
 
走不多時,馬車慢了下來,迤邐幾步,停住不動。外頭有人說道:「捉到藥人沒有?」
 
充當馬伕的門人回道:「沒有,她頂刁鑽的!」
 
「少女幾名?」
 
「三十二,是個小鎮,要不了多的。」
 
「嗯,進去吧。」
 
雖看不見外頭情景,花獨照也知是到了無爭山莊,入莊後空氣裡那股雜草駁藥混融的氣味,她一輩子也忘不了。
 
看守的門人取出一段段細長黑布,將每個少女的眼睛遮了起來,拉扯麻繩,將人帶下馬車。一眾女子跌跌撞撞前行,走得歪七扭八,驚呼聲四起。
 
也不知行了多遠,隊伍停了下來,免不了前撲後撞。
 
「瓊老,就這些了。」
 
瓊老說道:「嗯,帶進去吧!」
 
花獨照心中一凜。
 
眾人被帶進一間房裡,解去遮眼黑布,房裡有道下探的石階,無爭門人喝道:「下去,喏,快點!」
 
花獨照記得下頭是什麼,囚牢。她記得小時候被帶到無爭山莊時,曾在囚牢待過一陣子。四座高大的鐵欄,四間牢不可破的地底牢房。灰暗的空間,角落搭著火盆,空氣絕對稱不上清新,無爭山莊就連地上的空氣都沒清新過。
 
眾女子被分別置身於四間牢房內,手臂粗的鐵鍊將門死鍊住。一會兒,幾名奴僕端來饅頭、蔥花和清水讓眾女子裹腹。
 
花獨照喝了幾口水,饅頭有一下沒一下啃著,實在是沒食慾,便擱下了。身旁一名少女問她:「妳不吃了嗎?」
 
花獨照見她饞饞地看著自己手中饅頭,道:「不吃了。妳要?」
 
「嗯,這兒不知是什麼地方,他們要我們來幹什麼,我想吃得下便多吃一點,也不知道有沒有下一餐。」
 
花獨照只覺得她語帶不祥,眉間輕輕一皺,將饅頭遞給她。
 
不知過了多久,牢裡雖有火盆照明,卻仍感覺得出四周漸漸暗了下來。
 
石階上忽聞腳步聲響,瓊老和兩名婢女下來,打開第一間牢房,揪出一名少女。少女驚恐地問:「你們要帶我去哪裡?」
 
三人沒有理會她,押著走了。一時間牢房裡響起細微的耳語,討論著少女的去處。
 
一夜過去,少女沒有回來。
 
第二晚,瓊老又來挑人,第二位少女就像前一位一樣,走了,就再也看不見了。牢房裡的不安漸漸擴大,每一個人都怕下一個就是自己。
 
到了第三晚,被選上的那名女子大哭大叫,緊捉著鐵欄哭喊:「不要,不要是我!你們倒底要我做什麼!」
 
牢裡的女子像是被感染般,一個個蜷縮在角落,生怕被火光照出藏身處。
 
花獨照不忍地看著那位梨花帶淚的少女,出聲道:「我頂替她,我先好了。」
 
兩名婢女等待瓊老指示,瓊老唔的一聲,頭朝花獨照一點,「那就她吧,反正都是遲早。」
 
婢女解開鐵鍊帶出花獨照,經過那名哭喊的少女,她正用一種驚惶、感激、不可置信交雜的眼神看著她。
 
弦月低低地垂在夜空,淡淡的月光攪不開山莊裡濃重的陰沉。
 
瓊老領前,花獨照跟在後頭,兩名婢女殿後,在曲折的廊道下行走。此地格局她十分清楚,卻不知欲將她帶往何處?
 
四人來到一處房間,木床,銅盆架,梳妝鏡,都是極普通的擺設。屏風後放置一個大澡桶,注著溫水,淡淡的熱氣升騰。
 
瓊老出去了,順手掩上房門。一名婢女準備衣物,另一個站在澡桶前說道:「脫下衣服,沐浴淨身吧!」伸手去扯花獨照的腰帶。
 
花獨照大吃一驚,後退幾步,緊揪住衣領道:「淨……淨身?」
 
「別浪費時間,咱們少主討厭等人的。」
 
花獨照一愣,「少主?」閾奉熙?
 
那名婢女又來拉她,道:「都是女人,別害躁。」
 
花獨照閃過她的手。害羞倒在其次,她怕的是衫子一褪去,身上的香氣掩無可掩,縱使易容,仍會被認出來。全莊都知道藥人身帶異香。
 
「妳、妳到屏風外頭去,我自己來!」
 
那名婢女皺眉看著她,花獨照不得已只好撒謊道:「我體質敏感,誰要碰了我,我身上要長疹子的。」
 
那婢女吁氣道:「那好吧,衣服我掛在屏風上。」和另一個走到床邊坐下歇息。
 
雖然不願,但在馬車上這幾日都未沐浴,身子也著實不舒坦,花獨照向外張望了一下,迅速褪去衣物,跳進澡桶,將全身脖子以下全浸到水中,藉水掩去香味。
 
「長疹子,那少主怎麼來?」
 
「管他哩,是她長疹子又不是少主。唉,同樣是女人,看了真令人不忍。」
 
「有什麼法子,說真的,若我是藥人,我也逃了。」
 
花獨照聽著,心中湧起一陣不安。一會兒,外頭婢女喊道:「好了嗎?」
 
「好、好了!」花獨照趕緊起身抹乾身上水珠,穿上屏風上另外準備的羅衫。兩名婢女將她拉到銅鏡前坐下,一時不察她身上的清香,只道是沐浴過後的香氣。她們將花獨照溼髮揉乾,細細梳理。
 
一人檢查她的衣裳,見她腰上錦帶顏色不對,道:「不是這一條藍色的,妳繫錯了。」
 
花獨照暗吃一驚。那條藍色腰帶是她原本之物,上頭分隔數個暗袋,左邊藏著銀針和小刀,右邊是垂垂老矣等藥粉,方便她使用。她穿上衣服時,又繫回原來的腰帶以備萬一,不料竟被發現。
 
那婢女取過屏風上的淡紫腰帶,道:「換上吧。」
 
花獨照只得硬著頭皮換上。
 
「嗯,好了,走吧。」
 
三人甫出房,花獨照忙道:「兩位姐姐等等,我……我內急。」
 
一人道:「嘖,這麼多搞頭!裡頭有夜壺,妳自個兒去吧,我們在外頭等妳。」
 
花獨照忙不迭回房,從床底取出夜壺,趁外頭兩人沒注意,順手撈走床上腰帶。走到屏風後頭,自腰帶上倒出垂垂老矣盡數抹在髮上,想了想,又倒出昏昏欲睡抹在臉頸雙手,心中怦怦亂跳。她稍平緊張,自澡桶舀一匙水倒入夜壺製造聲響,免得外頭起疑。
 
三人行出不遠,瓊老站在轉角等候。瓊老聞到花獨照身上香味,回過頭來瞥了她一眼,若有所思。
 
來到目的地,花獨照心裡涼了半截,卻是閾奉熙寢房。她倏地站定,強克制著發顫的聲音,道:「這是什麼儀式?」
 
「嗯?」瓊老轉過身打量著她,半晌,說道:「這女子不好。」
 
兩名婢女訝道:「怎麼不好?」
 
瓊老沉吟不語。此時房裡傳來閾奉熙懶懶的聲音:「瓊老,怎麼這麼久?」
 
瓊老自行走入房裡,道:「少主,那名少女,嗯,其貌不揚,您不會喜歡的,不如換一個。」
 
閾奉熙哼了一聲,「醜不醜又怎地?反正結果都一樣,帶進來吧!」
 
「少主……」
 
「你今兒個怎地這般囉嗦!煩不煩!」閾奉熙不耐道。
 
「……是。」
 
瓊老退出房,站在花獨照旁不語。花獨照兀自立定在原地不動,兩名婢女推了她一把,叱道:「呆愣著幹嘛,進去呀!」
 
花獨照深吸了口氣,舉步踏進閾奉熙房中,目留蹤走了出來,帶上門。
 
搖曳的燭光下,閾奉熙慵懶地斜倚在床邊,外袍鬆垮地披在身上,瀰漫的爛泥植物臭味,像在昭告他的存在。
 
「過來。」
 
花獨照沉默地盯著他,只是站在門前不動。
 
「我叫妳過來。」
 
她的身子像一座雕像,端凝。
 
閾奉熙的聲音有一絲嘲諷,「唷,看來這次是個頗嗆的女人,敢不聽我的話?」慢斯條理站起身,移坐到桌上,道:「要跟我耗嗎?」
 
忽然一陣幽幽馨香鑽進鼻中,閾奉熙咦了一聲,兩道如飛箭般銳利的眼神射到花獨照身上,瞇著眼仔細地打量著她。
 
「這個味道……」盯住那雙晶燦的眼睛,激動地大喝一聲:「藥人!是妳!」
 
花獨照不發一語,緩緩揭去臉上那一層不屬於她的面皮。每掀開一分,閾奉熙臉上興奮的神色就多一分,疑惑也多一分。
 
閾奉熙灼灼地注視著那張嬌美秀麗卻陌生的臉孔,哈哈大笑:「原來,原來這才是妳本來面目,妳以前那醜怪的模樣都是騙人的!」瞪著她咬牙道:「妳早就預謀要逃走,所以先改變了原有的容貌欺騙眾人,讓大夥兒尋妳不著,是不是?藥人啊藥人,妳騙得我好苦!」
 
花獨照一臉平靜地面對他的暴怒,道:「容貌對你來說重要嗎?你要的,不過是我體內之血。」
 
閾奉熙發出一串狂笑,「哈哈哈哈!對,對!妳的血才是最重要的,不過……」眼裡精光暴射,「我更想佔有妳了,藥人……也許我可以考慮讓妳活久一點,等我快死了,再將妳融入我體內,如此妳可以陪我更久,更久……」
 
花獨照隨著他往前踏一步而後退一步,極力與他保持距離,緊張戒備地握緊拳頭,絲毫不敢將視線離開他片刻。
 
「為何捉了那麼多女子來?」
 
閾奉熙心知她逃不了,索性站著不動,「瓊老出的主意,言道在找到妳之前,不妨與其他女子交合,也許哪個女人天生就具有能承受我體內毒血的體質,為我懷下孩子。」語氣裡不無嘲笑,笑瓊老,笑藥人,笑自己,笑所有人,「可妳想想,若真那麼容易,無爭歷代培養藥人來幹麼?」
 
花獨照倒抽一口涼氣,怒道:「怎麼會……你們太殘忍了!」
 
「哈哈!殘忍?」閾奉熙大笑,「妳倒想想是誰讓他想出這法子的?當初若妳沒有逃走,會閒惹這許多人命嗎?會讓我像是種馬一樣來者不拒嗎!」
 
他癲狂的眼神嚇得她節節後退,顫聲道:「我……我不……為什麼……」
 
閾奉熙柔聲道:「不過妳別擔心,既然妳回來了,那些女人已於我無用。從今以後,我只要妳一人陪著我,為我生下孩子,其他女人我不會多看一眼,好嗎?」
 
花獨照又懼又怒,叱道:「你休想!」旋過身欲推開門,不料門竟聞風不動。
 
「前幾日有個女人好生潑辣,意欲逃跑,從此只要我房裡有女人門都從外上鎖的。」閾奉熙笑著解釋,飛撲過去,花獨照急急往旁一讓,退離他身邊三尺。
 
「好魚總是難捕,我有的是時間陪妳玩兒。」閾奉熙獰笑,邪吝的眼神讓她不寒而慄。
 
受限於房間格局,花獨照輕功施展不開,堪堪避過閾奉熙狡獪的身手,躲得險象環生。閾奉熙又縱身一撲,花獨照順著桌沿閃身避過,衣袖卻讓他抓住,一拉一扯下,嘶地一聲,閾奉熙捏著半截袖子,舉在兩人之間晃動,說:「妳就像這截衣袖,逃不出我的手掌心!」雙手將衣袖撕裂成片片廢布,撒向空中,衣片飛舞間,又拍拍身前桌子道:「真是礙眼。」雙手將桌子用力一扳,碰喀一聲大響,桌子飛跌在角落,燭台掉落在地,登時一片黑暗。
 
花獨照急急後退背抵著牆,不敢閉上眼,努力眨動眼瞼想適應突如其來的漆黑。
 
門外忽地一個聲音說道:「少主,怎麼了?」目留蹤在外頭聽間房內有聲響,故上前一問。
 
「沒什麼,我在捉一隻頑皮的小貓。」頓了頓,吩咐:「目留蹤,你先回房歇息吧。」
 
「目留蹤不敢擅離職守。」
 
「今夜不用你留守,你在外頭偷聽,我的小貓要害羞的。」咯咯笑著。
 
「是,那麼少主小心。」
 
腳步聲遠去,閾奉熙的聲音像在戲弄一隻毫無反擊之力的寵物,「藥人妳瞧我對妳多體貼,替妳留了面子哪!」
 
花獨照悄悄避開聲音來源,不敢答聲。
 
一片靜默間,閾奉熙的聲音突然自左方貼身響起,像個悶雷轟進她耳膜:「跑哪去?」
 
花獨照矍然而驚,急往右邊掠去,黑暗裡一雙手卻更快地橫向腰間,閾奉熙自背後抱住她,吻著她的頭髮頸項,道:「藥人,妳好香啊!」
 
花獨照一聲驚喊,用力扳打著腰間箍得死緊的雙手,叫道:「放開我,放開我!」
 
閾奉熙任她又抓又打,一張臉在她背上肩上磨蹭,低聲道:「藥人,只有妳身上的味道,才能壓過我的,我想妳好久了……」
 
正沉醉在她的體香間,突然右胸一痛,花獨照手肘重重給他一拐,不由自主鬆開手。
 
花獨照還沒來得及逃開,閾奉熙大手一把握住她手臂,用力往懷裡一扯,抱個滿懷,往那點花瓣般的嘴唇吻去。
 
花獨照急急撇過頭,感到他溼濡的嘴唇印在頰上,緊抿著嘴掙扎,雙手和身體被他緊箍在懷裡毫無用武之地,僅剩一張臉拼命往他懷裡躲,悶叫著,不願他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厭惡的痕跡。
 
突然,閾奉熙雙手一鬆,身子軟倒在地。花獨照半爬地逃到離他最遠的角落,戒慎驚懼地瞪視著他。
 
垂垂老矣,昏昏欲睡。
 
花獨照在角落顫抖了好一會兒,然後發狂似地在屋內尋找,終於在屏風後看到一扇窗,顫手一推,窗門應聲而開。趕緊跳出窗外,此時山莊多數人都已歇下,並未遇上任何人。
 
花獨照奔回沐浴的房間,閤上門落上閂,轉頭看到大圓桌,又將圓桌推來抵著房門,椅子盆架全搬來堆在門後。不待喘氣,迅速衝到澡桶旁,掬起水拼命抹拭著臉頰脖子,一洗再洗,一擦再擦。
 
想點上燭火,又怕被人瞧見火光而入內查探,黑暗中摸到自己那條腰帶,摸到裡頭的銀針和小刀,輕吁口氣,吊著的心仍不得放鬆,抬眼瞧見銅鏡在黑暗中仍閃著亮澤,心中害怕,好似閾奉熙的臉隨時會出現在鏡裡,忙取了換下來的綠衫將它蓋住。
 
空闊的房間似乎隨處會蹦出人來,花獨照蜷縮在床角,扣了一把銀針在手裡,用力咬著下唇,深怕牙關顫抖的相擊聲會讓人聽見。
 
突然,房門有人輕輕一推,花獨照驚得幾乎要跳了起來,緊扣銀針的手心沁出汗。房門前一堆雜物堵住,外頭那人一推不進,又沒了動作。
 
花獨照冷汗涔涔,戒懼地盯著門口,已不知該藏身何處。驀地屏風後吚呀一聲,有人躍了進來,她心中暗怪自己竟忘了有窗,更是大氣不敢喘一口,動也不敢動。
 
那人緩緩走動,黑影趨近,花獨照心一橫,迅速往旁一撲,手中銀針朝那人激射而去。只見那人拂塵一擺,盡數打落銀針,低喊:「獨照,是我!」
 
黑暗中一襲白衫卓立眼前,熟悉的眼眸熠熠發亮,花獨照身子一顫,喉間哽住似地說不出話,縱身撲入此人懷中。
 
劍子仙跡震然愕立,心中警鈴大作,腦海一個聲音催促似地提醒他該推開懷中的花獨照,然而她兩手緊緊揪住他背後衣衫,小臉埋在他胸前看不見神色,渾身顫抖不休,一股從未有過的異樣心思相悖而生,雙手扶住她肩膀,該推開她卻又想抱住她。
 
劍子仙跡默然半晌,低聲問:「發生何事?」
 
花獨照搖搖頭,不發一語。
 
劍子仙跡低頭看到她頸上一塊塊紅腫,猛然一驚,拉開兩人距離檢視她的臉,卻見雙頰通紅一片,像是給人用力捺按過一般,克制不了心頭激動,大驚道:「妳發生了什麼事,快告訴我!」
 
花獨照緊抿著唇只是搖頭。
 
「獨照!」
 
劍子仙跡愈問,花獨照就愈覺得委屈,忍不住哽咽道:「你再問,我……我就哭給你看!」
 
劍子仙跡嘆口氣,壓住心中惶怒,道:「不問,不問。」
 
花獨照伏在他胸前,強忍著不讓眼淚奪眶而出,用力吞下一團團喉間湧上的熱氣,心情漸漸恢復平靜,離開他懷裡。
 
「你……怎麼找到這兒來的?」
 
「上次在豁然之境捉到的翁白頭繞著月下獨照沒飛走,我捉了來,又差人打聽千草原的位置。那翁白頭一入莊就飛到此處,妳門堵成這樣防誰?」
 
花獨照道:「閾奉熙發現我的身份了,方才……我、我怕他尋了來。」想起閾奉熙,他的呼吸似乎仍在臉頸之間,心中感到一陣戰慄,眉間不展。
 
劍子仙跡已知三分,道:「此間不宜久留,快走!」
 
花獨照急道:「等等,地牢裡還有風陸鎮上的姑娘,不能放她們在此!」
 
劍子仙跡情急之下竟忘卻此事,「啊,怎生帶她們逃走才好?」人數一多,如何悄然離去?
 
忽聽得一個聲音在窗外說道:「一個優柔寡斷,一個關心則亂,竟然連最簡單的法子都沒想到。」躍進一人,卻是疏樓龍宿。
 
花獨照奇道:「龍宿,你怎會在此?」
 
「某人要吾在窗外把風不讓別人打擾汝等談情說愛,如何,很意外嗎?」一派閒適地說道。
 
花獨照臉上一熱,道:「我以為你足不出地盤哩。」
 
疏樓龍宿輕搖紫扇,「某人硬要拖吾下水,吾無可奈何啊。」
 
劍子仙跡道:「龍宿,你說的方法是什麼?」
 
「花姑娘既然想擺脫無爭山莊的掌控,無爭又殘害兩鎮上千人命,師出有名,何不一舉滅了他們以絕後患?」
 
劍子仙跡唔一聲,道:「此法可行。」
 
「可是,」花獨照道:「無爭山莊裡有些人是無辜的,他們只是奴僕,罪不致死啊。」
 
疏樓龍宿說道:「簡單,解決始作俑者。」
 
便在此時,山莊裡響起一陣銳笛之音。
 
劍子仙跡道:「被發現了。」
 
「那就闖出去吧。」疏樓龍宿仍是一派悠閒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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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羿子涵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