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頁墨色

洛昭言望著閑卿的背影，陷入沉思。

近來不知怎地，每每看見他，心頭總會浮現與平時不同的感受──心跳如鼓、臉紅羞赧、不知所措、呼吸急促──不不不，這些平常也會有的，尤其是他逗她的時候……除此之外還有其他，到底是什麼呢？細想起來，似乎是自兩人風煙驛過完生辰才明顯出現的症狀，便如現在站在灶房門口看他為她下廚，心裡就會湧上一股強烈的感覺，令她很想……很想……

「想什麼呢，昭言？我說吃飯了。」閑卿失笑。一回身就見她支著下頷認真思索，連喚了兩聲都充耳不聞，只怕被親上一口也不知……剛才真該先偷親一下才對。

她回過神，「哦……哦。」

閑卿燒的幾樣菜色都是她愛吃的（當然是不辣的），她吃著吃著，忍不住偷偷瞄他一眼，他似乎沒有察覺，再瞄一眼，就被逮個正著。

「怎麼了，今天的菜走味了？」

「沒有沒有，很好吃。」臉頰略紅繼續埋頭吃飯。曾聽顧寒江前輩偶然提到閑卿廚藝不差，這評語似乎太苛了點，她覺得很美味啊。

閑卿聽她如此說，眉眼俱是笑：「對我來說，昭言煮的菜亦是全天下唯一令我吃了歡喜的東西。」

憶起他失去人形能力那段期間，生活一切皆由她打點，長年以男裝在外行走之故，她的廚藝僅算得上普通，大約是不難吃但也稱不上美味的程度，但閑卿總是吃得眉開眼笑，還不准其他野貓野狗來分享……

唔？她隱約捕捉到了什麼關鍵，但一閃即逝連深想也來不及。

入城鎮補給一些生活用物，人來人往，閑卿停步回頭尋她：「昭言，可別走丟了。」

她是想事情想得入了神才會跟不上他腳步。從剛剛就忍不住盯著他的手看，心裡一直有股衝動……但這裡人很多呀，還是算了……可是──

「……昭言？」閑卿眸微瞠，驚訝地看向她牽過來的手，那美麗帶俊的臉上一抹彤霞。

「我……只是……咳，那個……」眼睛看左看右游移不定，最後盯著地面，就是不敢正視他。

閑卿心情驀地大好，牢牢握住隱約冒汗的她，嘴角克制不住地笑意高揚：「走吧。」

洛昭言低著頭壓根兒不知他帶她去了哪兒，從頭到尾只記得他掌心的溫度，和幾次抬眼瞥見的，他盡是歡愉的側臉。

一輪明月當空，閑卿就著月色彈起琵琶，彈挑滾剔之間極盡閒適，是首輕快的曲子，像極了他予人的從容無憂之感。前曲畢，巧妙無間地接上《昭華曲》，他閉眸彈奏著，俊顏流露欣然笑意，全然沉浸在佳人如曲、曲如佳人的臆想之中。

洛昭言在一旁凝睇他風采俊逸，留戀他溫溫淺笑，就這麼一直看著他，看著他，心頭鼓脹難言，情思如波如潮，一陣又一陣拍擊著她。終是抑止不住，緩緩地、緩緩地傾身靠近──

琵琶聲驟停。

她一驚，如大夢初醒，眨眼已彈離原地。

閑卿震驚地看著離自己數步之遙、侷促難安的洛昭言，做夢般摸著自己嘴脣，竟是好半晌才找到聲音：

「昭言，妳這可是……情難自禁？」

「我……那個……」窘迫的臉上臊熱非常，似要蒸熟了。

「昭言可知道，妳此舉實在教我……感動莫名，欣喜難言啊！」

她簡直不知該說什麼了，只想挖洞埋了自己乾脆。閑卿放下琵琶，徐徐走到她身前，撫上她發燙的頰。

「昭言，這可是妳第一次主動親近我，我真的非常非常歡喜。」

對上他含情脈脈又認真無比的眼神，洛昭言紅雲染上耳根，赧於看他，才要低下臉，閑卿又輕抬起她下頷。本以為他要吻落，沒想到卻是閉上了眼睛。

「再一次。」帶著笑。

「……」僵硬了。

「昭言？」

「……」

「妳若不要，我就在這兒站上一整晚唷。」閒然負手，根本勝券在握。

洛昭言微窘，卻不是不情願，深吸口氣，捧住他的臉，緩緩印上她的脣，輕而軟地細吻。閑卿小心地回應，克制著別過了頭反成自己主導，任她淺吻如絮，暗示地微微啟唇。

洛昭言察覺了他的邀請，香舌猶豫地淺淺滑入，閑卿引她深吻自己，再壓抑不住，身隨意動地將她離地抱起，走進屋內，放落在床，摸索著解她衣衫。洛昭言抽離他熱切的吻，按住他的手。

閑卿不動，深深望進她含羞卻清明的美眸，深吸口氣壓下欲念，笑了笑：「不要緊，依妳。」正要起身，她卻不放開他，聲如蚊吶：「……我、我來。」慢慢褪下自己衣裳。

閑卿再度驚訝了，轉瞬明白了她的意思，狂喜由心而外渲染，停駐在他臉上是極端歡悅的笑容，手臂大張朝她敞開胸懷，眼瞳紫芒閃爍：「歡迎之至。」

洛昭言透熟了一張俊麗臉蛋，半跪半坐在他腿上，再度吻上他，一面十指打架地解他衣衫。她的吻落在他眼上脣上，落在他五官面頰，在在模仿著他對她的渴望，撫上他的身子，撫開他已然半褪的白袍。

閑卿呼息微亂地躺下，對俯在他身上略顯緊張的洛昭言輕笑道：「別怕，依妳想的去做，我會教妳。」

洛昭言羞抑地點點頭，往下吻在他頸上，至凸起的喉結處，淺含在嘴裡，舌尖輕巧滑過。閑卿難耐地吁了口氣，緊聲低喚她的名字，拉住她的手，教她怎麼對待他。

閑卿扶著洛昭言嬌軀，配合她不甚熟練的動作，儘量不讓自己反客為主，然而看著她醉眼迷濛的絕美酡顏，終是克制不住地弓腰一挺，惹得她一聲措手不及的驚呼，險些癱軟在他身上。

他掌上她纖腰，笑聲低沉蠱惑。

「昭言，今夜妳就為所欲為，盡情地將我吃乾抹淨吧。」

（她的情不自禁，完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