利用雲來石往來神州大地尋找長生之術,每至一處未曾到過的新地方,洛昭言總要繪上一幅該地最美景色的風景畫,收藏著,說要等到洛埋名忌日那天一併燒化給他。

今天是他的忌日。

他們正在明州,洛昭言在客棧房裡繪著無垠海波映照粼粼夕暉之景。閑卿叉著手臂斜倚在牆,凝視專心作畫的她的背影。

「昭言,我方才看見碼頭駛進了海船,妳不是想看嗎?」

「再一會兒就好,」她頭也不回,「就要畫好了。」

這是她第三句「再一會兒就好」。

閑卿閉上眼。若在以往,他定是一言不發走了出去,等著她察覺了前來尋他。然而最後往往是自己按捺不住而默默回轉,看著她心思不在他身上,等待她畫完。僅有的幾次她來尋,都是畫已完成之後。

這樣的一天,她總是心情鬱沉,難展笑顏。

「好了。」洛昭言擱下畫筆,端詳著有無需要修飾之處。

閑卿看也不看她的畫,逕自走到她面前椅上落座,嘴角微揚:「昭言不如也替我畫上一幅?」

洛昭言一怔:「畫你做什麼?」

「妳畫風景何用,就畫我何用。」

「……呃?但埋名不喜人物畫……」

「那麼妳收著也可。」

洛昭言眨了眨美目,有些摸不著腦袋。

「可我不擅人物呢……」

「熟能生巧。」閑卿頓了頓,「要不,從動物開始練習也行。」

看著已變回原形慵懶趴在地上、莫名堅決地沒有二話的閑卿,捉摸不到他心思的洛昭言一頭霧水,只好又執起畫筆。

 

 

 

 

夜裡,洛昭言在閑卿懷裡幽幽醒轉。

兩人赤裸相擁,身上仍是歡愛之後彼此的氣味,他弄得她很累,今夜比平日還要激情許多,令她只能全心全意在他身上,無法分心其他。

她倦得睜不開眼,但身體本能仍令她醒了過來──好渴。

閑卿難得睡得這樣沉,連她輕離他懷裡亦未受驚動,她小心翼翼地披衣下床,瞥見肩頭被他咬出的清晰齒印。

他待她向來溫柔,床笫間再激烈也會留意著不弄疼她,只在偶爾失去控制時,會在她身上留下比平常誇張十倍的痕跡……低頭一看,雪胸上滿佈的吻痕毫不意外地映入眼中,下意識撫了撫頸項,這裡就更不用說了,其他地方也……縱是四下無人,她還是臉紅了。

輕手輕腳倒了杯水飲下,拿起一旁白天畫下的原形閑卿畫像,再看一次仍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出來。

她的人物畫技真的頗糟,虧他看到成品時還能面不改色,並要求她以後每畫一幅風景畫,就得跟著畫一幅他的畫像,讓她忍不住質疑他要她作畫的原因究竟為何……心血來潮?傳承後世?磨練她畫技?還是……?

凝視那張好笑的大狗畫,白天因埋名而起的低落一掃而空,正含笑放下茶杯,一雙手無聲自身後環來,熟悉的體溫熨上她纖背。

「怎麼醒來也不喚我?」低沉帶啞的嗓音緊貼在耳旁,連帶著熏熱了耳根子。

「我、我只是起來喝個水……」酡紅染面,身體僵直,因為他的貼近,也因為他正吻在她裸肩牙印上,輕柔而憐惜。

「妳可以喚我起來幫妳倒水啊。」

「呃,這我可以自己來……」

閑卿拿起杯子含了一口水,俯下臉餵入她嘴裡,並舐去流下她脣角的水痕。「還要嗎?」

「不、不用了……」她怕再下去就換他渴了。

閑卿將她抱回床上,綿長深切地吻著她,注視她未曾改變的嬌羞。

「昭言,妳現在心裡想著的,是不是我?」他聲音低微。

洛昭言聞言疑惑地看著他。

「自然是你。一直都只有你啊。」她答得理所當然,沒有絲毫遲疑。

眉宇溫柔,他嘴角是歡悅的弧度。

「睡吧。」

他鼻子蹭了蹭她的,將她緊摟入懷。

 

 

(【他的忌日】,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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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羿子涵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4) 人氣()